这原本是一间13.8平方米的教师宿舍,位于南三环外城中村分钟寺内。6年前,老两口搬来这里。


  茶几上,是一把已经发黑、开始往外溢水的香蕉,10元3包、临近保质期的雪饼,还有一台2元钱买来的收音机。就是这台收音机,让杨德志听到中华遗嘱库建立的消息。当时,他激动得半宿没睡着觉。


  他劝说妻子,也去立份内容相同的遗嘱,王秀兰却还在踌躇。与丈夫相比,她还能和儿子勉强说上几句话。但“犟脾气”的丈夫和“不争气”的儿子,让她夹在其中左右为难。


  “你看我们家正常吗?吃最便宜的,用最便宜的,别管东西有用没用,逮着便宜的就往家里抱。”王秀兰叹息。


  这远不是他们最窘迫的时候。2003年,抱着最后一丝希望,加上杨子龙的强硬要求,并不宽裕的夫妇俩,想送儿子赴荷兰留学。前前后后,他们一共花了15万元。


  “在当时,那可是一套房子的价钱。”杨德志抽了口“红梅”,这烟3元一包。


  那时,他们的生活,节俭得近乎捉襟见肘。王秀兰在地上看见个瓶子,就会捡起来,一天捡上十个八个,只能挣个几毛钱。但在王秀兰看来,这都是钱。


  事与愿违。2006年9月,杨子龙被遣返回国,并没能带回一纸文凭。时至今日,“海归”的他,依然靠打零工混日。


  把儿子的照片捆起来


  杨子龙为什么会变成今天的样子?


  “都是被钱‘烧’的,再加上出外留学,他被改革开放以后进来的‘苍蝇蚊子’带坏了。”杨德志认为。退休高级教师王秀兰育才无数,却对大儿子的现状百思不解。她开始关心起电视上教育失败的案例,想从中寻觅答案。


  好在,夫妇俩还有他们带大的二儿子。看到妈妈挨打,他会跳起来,和大哥急。怕大哥来骚扰父母,有一年,他特意搬来分钟寺,守在爸妈身边。


  都市快报记者一直试图联系杨子龙,但也许是出于种种顾虑,无论是杨德志还是王秀兰,都拒绝提供两个儿子的联系方式。记者来到杨子龙居住的玉林里,但房内一直无人应答。一个邻居说,这套房子早在一两年前就租了出去。


  而在杨德志的房间里,两张并排单人床上,他藏着一个连妻子都不知的秘密。那是一个玻璃相框,镶嵌着杨子龙小时候的照片。杨德志用蓝色的布条,一层层地把相框捆绑起来,打了一个十字结。


  “我不想看到他,免得我自己腻歪(厌烦)。”相框的位置,正在他每天睡觉时躺下的位置,一伸脚,就能蹬到。


  这张照片上的儿子,清秀的相貌里透着乖巧。6年前,从家里“逃”出时,杨德志将它与房产证一起带出。6年了,一直没丢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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