解放周末:《看见》这本书问世一个多月,已经卖了100多万册,有媒体形容你的签售会“堪比春运火车站”。这么多粉丝、这么大销量,这件事情本身让你看见了什么?
柴静:我原来没有细想过这件事。写书的人一般都有个惯性,觉得封笔的一瞬间,这本书就和自己没关系了,从此后你有你的路。但我很在意读者的检验,最终对这本书有决定权的,不是那些因为知道我名字而买书的人,而是那些真的翻过看过这本书、对这本书有评判的人。有一个陌生人过来跟我说,我看了你的书,看到哪儿掉眼泪了,他说不是因为你写得多么好,而是因为你写出了我想说但没说出来的话。他的这番话很打动我。
当年我为什么喜欢阅读,就是因为看到有人写的东西让我觉得很亲切,即使他是百年前的人,是已经故去的人,但我觉得他是我精神上的亲人。虽然我们身处不同时代,但我一直没有点破的东西,他却说出来了,我和他的感受是相近的。这也是写书本身的意外之喜。
解放周末:也许是本来的应有之义。
柴静:也许是,但我没做过这样的预设。我不知道这本书对他人来说有什么用,但对我自己来说是一种完成。
解放周末:对于很多销量大的书,有的人看见的是销量背后的巨额稿费。
解放周末:之前有人调侃,说你是“央视最穷主持人”。
柴静:穷富没有标准,更用不着比较,人要是通过比较来界定自己的话,那就麻烦了,会永远活在不安中。在目前的境遇里过得还挺舒服,这就够了。
当年在电台工作的时候,工资很低,有位听众给我写了张明信片,上面写着“有一天我们会为你发工资的”。传媒市场很有意思,我没有预期,但从这个事情回头来总结的话,这个行业可以给大家一些良性的信息,你对做的事情本身是敬重的,做得稍有质量一点,读者就会给你回馈。
不要动不动拿一个大坝把他的心拦起来,不让他进,不让他出,其实人是可以流淌的。
●人只有在狂妄的时候才把自己当回事,才会喜欢或厌恶某种名号。我现在觉得喜欢和厌恶都是虚荣本身,都没必要。
●你要用经验来处理人生,放下头脑中独断的东西。这个急,或者不宽厚,最后会沦为一种智力上的懒惰。
解放周末:现在一些读者对你有两个称呼,一个是“意见领袖”,一个是“当代林徽因”,这两个称呼你更在乎哪一个?还是两个都在乎,或是两个都不在乎?
柴静:这两个称呼我都没怎么听过,读者和观众好像也都没拿这种标签相待。
解放周末:在一些人看来,所谓“意见领袖”是指你见解独特,所谓“当代林徽因”是说你文采斐然。
柴静:那我真无所谓。我对于加诸我名字之上的东西,都不在意。可能我二十啷当岁的时候,会把“柴静”这俩字看得非常重要,生怕沾上泥巴,也有虚荣心。
其实,人只有在狂妄的时候才把自己当回事,才会喜欢或厌恶某种名号。我现在觉得喜欢和厌恶都是虚荣本身,都没必要。比如我采访袁厉害、张海超,采访翻坠校车上生还的小孩,你看到他们,会觉得你自己算什么,根本没必要关注,也没有必要辩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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