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初,那只是纯粹的农民保卫自己家园的运动。很多业主发起了“一坪地主运动”,将自家的土地以一坪(约3.3平方米)为单位出售,以大量增加土地拥有者,提高政府谈判的难度,他们“以没有抵抗的抵抗战术保卫土地”,无论政府如何规劝,我自岿然不动。随着抗争的持续,数以千计左翼活动人士、学生以至老人和妇女加入。日本社会党、日本共产党等左翼政党同样支持这场运动。“反对同盟”内部后来出现分歧,分化成小川派、热田派、北原派等派别。
上世纪70年代是“反对同盟”运动高潮,防暴警察与示威者时常发生冲突,后者用自制爆炸物还击。至少三名警察和一名示威者死于冲突,数以百计示威者遭逮捕。成田机场则成为社会不满情绪的宣泄口。当时,日本处于经济起飞和急速工业化时期,而社会变化之快让许多日本人觉得失去一些应有的权利。
1985年10月20日,因反对机场二期工程,当天反对同盟的“北原派”在三里冢第一公园主持召开集会,约有3900人参加集会,他们用翻斗车把大量石头、铁管、火焰瓶等搬进现场。而警方则派出了四个机动队和机场警备队从四面包围了集会场所,此外,警视厅航空队派出直升机在上空盘桓。冲突终于发生,恶斗持续了两个小时——59名警察受伤,3台防暴车被严重毁坏。“反对同盟”241人被逮捕。这是成田机场启用以来最大规模的冲突。
首相曾出面道歉
不过,面对政府态度强硬和成田机场投入使用等既成事实,“反对同盟”运动渐趋式微,时任首相村山富市1995年向“反对同盟”成员道歉后,怀柔之策终于赢得了部分人心,也使得反对同盟内部瓦解,这场运动基本偃旗息鼓。
日本共同社报道,成田机场1978年开始运营前,“反对同盟”建起30多座“团结小屋”。随着“反对同盟”运动渐渐平息,其中大多数遭法院强制拆除,或者因土地所有者搬迁而湮没……
此次拆除的两座“团结小屋”属于热田派。最初,这块土地所有者将这里无偿借给了热田派示威者,这里也因此成了热田派的一个根据地。后来,当初的土地所有者去世,他的后代要求热田派示威者交还土地,遭到拒绝。2000年,土地所有者的后代向法院起诉,3年后胜诉,但“反对同盟”拒绝搬出。2009年,双方再度打起官司。今年4月,东京高等法院裁定“住户必须搬走”,热田派示威者依旧坚持不搬。千叶县法院八日市场支部10月催告示威者搬离,限期是11月27日,最终强制执行。
没有赢家
热田派两座“团结小屋”遭拆除后,成田机场内及周边只剩下8座这类有人居住的“钉子户”建筑。其中一座先前迫使机场一条飞机滑行道改道。
“反对同盟”运动让“钉子户”、政府以及机场均承受损失。“钉子户”每天清晨至深夜饱受飞机起降噪声侵扰;政府关于机场建设预算为1350亿日元,而实际开支十倍于预算;机场建设以及后来扩建跑道均靠填海完成。
除机场建设引发的抗争,成田机场因距离东京远而受批评。成田机场距离东京市区68公里,是世界上距离市区最远的机场之一。从东京市区到那里,乘快速列车需要将近一个小时,且票价较贵。经常坐飞机进出东京的人们逐渐选择羽田机场,那里交通更方便,且开始增加国际航班架次。
另外,坚持抗争四十余年而且还在继续的日本“钉子户”也成了各国的研究课题,如德国政府在建机场前,就以成田机场为鉴,事前在充分得到当地人同意的情况下才敢动工。
我们的歌声
要压过飞机的噪声!
说起“热田派”示威者,不得不提到一对夫妇——热田一和热田照。他们是“热田派”的最初代表。作为成田机场里最坚决的“钉子户”,他们见证了“三里塚斗争”的全过程。
2002年,夫妇俩出版了一本书,叫做《热田照的故事——三里塚斗争史》,书的封面上印着他们的照片——耕作间隙,夫妇俩站在自己的田地上微笑着,那是典型的日本农民形象,让他们获得广泛同情。多年来,很多人慕名来参观热田的“钉子户”住宅,并在热田家的田地里进行农业体验——种植或者收获农作物。热田夫妇常常给大家讲起过去的故事,比如怎样开荒,怎样种出一流的荞麦和落花生。
热田夫妇还把支持者请到家里唱卡拉OK,他们说:“我们的歌声要压过飞机起飞时的声音!”热田照曾说过:“只要我们住在这里,成田机场就永远无法完工。”
2006年3月31日,分别是86岁和83岁高龄的热田夫妇考虑到自己年事已高,再也干不动农活,忍痛把自己的房子和土地卖给了成田机场会社。离开自己的“钉子户”之家时,老两口也难免黯然神伤而落泪。热田照感慨说:“几十年来和大家一起和政府、和机场作斗争,是我们人生的第一乐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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